畢老林: 外滙基金回報真的「可恥」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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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16日，周五。外滙基金首三季表現差強人意，投資收入56億元，以資產規模2.2萬億元計算，回報率僅0.25％。「業績」公布後，金管局總裁陳德霖在立法會上接受質詢，議員中批評外滙基金表現不及格，有負市民所託者十居其九。代議士發揮「公眾喉舌」功能理所當然，惟說到回報，普羅大眾只會嫌少不會嫌多，議員反過來替金管局說話，為外滙基金期內「可恥」的投資成績辯護，情況才不對勁。問題是，0.25％的回報，真的那麼「可恥」嗎？

也許陳總對議員窮追猛打早有準備，金管局「精選」了四個外國公共基金首三季回報統計，試圖以客觀數據說明外滙基金表現一點不差。從金管局選取的美國、加拿大、紐西蘭和挪威公共基金，期內錄得0.3％至6.7％負回報來看，投資策略同樣傾向保守的這些海外基金，確實比本港外滙基金更加「可恥」。

回報不能看「死數」

然而，案例只寥寥四個，每個國家僅一個公共基金，老畢不禁要問，美國阿拉斯加永久基金、加拿大阿爾伯達省文物信託基金的投資回報，真的足以代表美加兩地公共基金的整體表現嗎？金管局在羅列外國例證時，是否帶有強烈的選擇性，專揀錄得虧損且跌幅不小的例子（挪威政府退休金首三季負回報6.7％），以彰顯外滙基金同期0.25％的正回報「難能可貴」，卻把相對優異的海外基金「打入冷宮」，令其勝於香港的投資表現「消失於無形」？

老畢並非跟外滙基金「算賬」，投資回報不能只看「死數」，未經風險調整和與可靠基準比較，很難為表現優劣作出中肯評價。可是，risk-adjusted returns、benchmarking等基金投資ABC，從來不是議員和市民談論外滙基金回報的關注點，他們只在意基金投資收入能否跑贏通脹，又或索性定下一個回報目標，比如每年5％，不達標不「收貨」。

然而，市民應細想的是，在任何市況下皆追求絕對回報這句話，不過是對沖基金銷售文件內的「標準承諾」，只須看看Hedge Fund Research新鮮出爐的1至11月對沖基金投資報告，除了「中國淡友」Hugh Hendry等少數例外，有多少操盤人能交出「絕對回報」的成績？市民在埋怨外滙基金成績差得難以接受之餘，必須問問自己，外滙基金應該「化身」為追求絕對回報的對沖基金嗎？

退一萬步說，從外滙基金分拆出一個交由「專業人士」打理、靈活投資於高風險資產甚至可建立短倉的獨立投資法團，你能想像香港的基金像Hugh Hendry那樣，「沽空中國」嗎？

對沖基金監管似有若無，投資策略五花八門可短可長，替市民管理財產的公共基金，當然不可能像對沖基金那樣「操盤」，惟如此一來，在任何市況下皆以追求絕對回報為目標，一年賺不夠5％不收貨，卻又從何說起？

陳總的處境，讓老畢想起「債王」格羅斯（Bill Gross）。老格年初看淡美債並坐言起行大舉清倉，犯上他一生中最大的錯誤，下半年「迷途知返」重投美債懷抱，最近更押重注於按揭抵押債券（MBS）；迄11月底，MBS佔PIMCO旗艦基金Total Return Fund（TRF）資產比重高達43％！

債王失威孤注一擲

據報道，TRF過去十二個月約錄得170億美元資金淨流出。以這家全球最大債券基金逾2000億美元的規模（計入資金淨流出，TRF旗下資產仍達2410億美元），170億美元「離巢」雖絕對不少，惟尚不足以傷及PIMCO筋骨。然而，對「債王」來說，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警號。須知道，過去十二個月流入債券基金的錢整體超過1000億美元，顯而易見，PIMCO之失變成格羅斯對手之得，當中由「新債王」Jeffrey Gundlach掌舵的DoubleLine Total Return Bond Fund，資產規模從去年同期的70億美元增至目前210億美元，一年急升二倍。兩代債王一經比較，貪新忘舊的投資者自然選擇「棄暗投明」。

面對如此劣勢，格羅斯已有兵行險着、期望極速收復失地之意，TRF「借到盡」博聯儲局QE3買MBS，就是明證。然而，MBS年期長且對利率變化較敏感，誰能保證在避險情緒高漲下，按債必能跑贏國債？PIMCO表現若再次遠遜對手，資金進一步流走勢在必然。

PIMCO客戶要求債王交出跟管理費成正比的投資成績，天經地義，但這不等於客戶「畀錢佢去賭」，為重振雄風孤注一擲。

外滙基金回報失色不容否認，惟其投資組合以美債為主，在避險情緒高漲債券受捧下，第三季依然錄得408億元虧損，反映的是美債以外資產包括藍籌股以至本周失守200天移動平均線的黃金，在劇烈波動的市況中無一能獨善其身。

鼓勵金管局為一雪「恥辱」於投資市場涉險犯難，跟保護市民財產的目標恐怕背道而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