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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月29日,周日。上周六說港美股市dash for trash,話口未完,即發現信研Dashboard同日大字標題:〈電訊成相反指標板塊? 〉目光下移,Dashboard行業表現欄目有此一句:「今年以來與大市表現背馳的電訊股成一天最大升幅板塊,或反映大市調整已開始。」在板塊走勢圖上一掃,同樣以防守性重抗跌力強見著的公用股,上周五也明顯跑贏其他板塊。
港股屆「唞氣」之時
恒指年來升逾一成,去歲「殘股」當時得令,此類股份已領先大市一段不短的時間。上周五美國公布,去年第四季GDP增長遜預期,美股借勢回落,照情形看,港股亦是時候「唞唞氣」。
板塊輪動,資金在急升與落後行業之間流出流入交替循環,在股市乃慣常現象,股民隨波逐浪且戰且走,運氣佳者不難賺到餐晏。然而,對不那麼「貼市」或懶於/不擅閱讀市況指標(如本報研究部經常提及的各線市寬和升跌股份比例)的人來說,又有沒有其他投資「錦囊」可供參考?
一般而言,不「貼市」或不大看市況指標者,在投資取態上多有一動不如一靜、少做少錯的傾向,當中比較進取主動的,會在建立投資組合後定期檢討,少則三數月多則一年,視乎市況轉變,在組合中加入或剔除部分股份;疏懶被動一族索性買入長揸,對股價波動不聞不問。然而,不論被動主動,在有效控制風險下爭取最高回報,是着眼中長線回報投資者的共同目標。
高風險高回報(反之亦然),在投資市場中恍若金科玉律,惟放諸波濤洶湧瞬息萬變的股海,現實跟理論到底相差多遠;投資者又可以怎樣利用箇中誤差,惠及自身跑贏大市?今天就來談談。
低風險高回報
去年,三位美國財務學者Malcolm Baker、Bredan Bradley和Jeffrey Wurgler,於《金融分析師學報》(Financial Analysts Journal)上發表論文,從行為財務學的角度,探討三人稱之為「低風險異狀」(low-risk anomaly)的股市現象。這項研究發現,在1968年1月至2008年12月悠悠四十一年裏,美國股市中波動大、啤打系數高的股份(high-volatility, high-beta stocks),表現遠不如波動小、啤打系數低的股份。這個結果似乎說明,風險與回報成正比、二者關係猶如「等價交易」這一投資鐵律,在實戰中站不住腳。
三位學者提供的實證結論,確實令人大吃一驚。在上述四十一年裏,三人月復月地按過去五年歷史波幅或啤打系數,把美國市值最高一千隻股份分成五組,比較每組的投資回報。結果顯示,不論以歷史波幅或啤打系數為風險基準,也不管一千隻股份全數考慮還是只計當中市值最大者,低風險股票皆能輕鬆跑贏高風險股份。倘若只參考風險最高與最低的組別,兩者回報差距更不可以道里計!
1968年1月在美國波幅最低股份中投資1美元,時至2008年12月變為59.55美元。在這四十一年間,通脹令每1美元購買力萎縮至只剩17美仙,意味經物價變動調整後,1968年投資於波幅最低一組股份的1美元,四十一年後變為10.12美元,實質回報仍達912%。
反觀波動最高的一組,1968年投入的1美元,時至2008年變為58美仙,這還未計入任何交易成本。經通脹調整後,波幅最高一組股份的實質價值更降至不足10美仙。
換句話說,過去四十年對風險愈高回報愈大深信不疑的投資者,股票組合實質虧蝕超過九成,跟total loss無異!
以啤打系數高低、市值大小等不同準則計算五個組別股份過去四十一年回報,結果大同小異,不贅。
散戶心態以小博大
從三人引用的實驗可見,散戶對波幅大風險高的股份情有獨鍾,跟其「賭性」似有不可分割的關係。此外,散戶對萬中無一的罕有個案產生先入為主的偏見,將之看成具代表性的事例,亦是他們對高風險股票趨之若鶩的原因。
先說「賭性」。假如有人邀請閣下賭一鋪,賭注100元,贏的話彩金110元,事先言明成功機率50%;若輸,100大元分毫不剩,機率同為50%。你賭不賭?從接受測試者的反應來看,「一鋪清袋」的恐慌蓋過贏錢的誘惑,大多數人因而say no。
然而,將遊戲規則改一改,贏的話1元變5000元,惟成功機率僅0.12%;若輸,損失不過1元,但參與者在這個賭局中失敗的機率接近100%。結果顯示,接受測試者對勝算微乎其微儘管心知肚明,但絕大部分人皆經不起1元博5000元的誘惑,欣然擁抱幾可肯定有輸無贏的「機會」。港人買六合彩、賭客過大海玩輪盤,其理一般,人人樂此不疲,無非是僥倖心理作祟。在股市中,投資者明知高風險尤其三四線「炒股」在波動中一瀉如注可能性甚高,但在短時間內獲利以倍計的貪念驅使下,不惜一試者多不勝數。
除了以小博大的賭徒心態,散戶對高風險股票存有偏愛,也跟三位學者所說的「代表性偏見」(representativeness bias)有關。三人引用的例子,大家可能早有所聞。在實驗中,一個名叫Linda的虛擬女士,單身、敢言且冰雪聰明;在大學時代,Linda主修哲學,對各式歧視和社會不公問題高度關注,且曾參與反核示威。
實驗設計者交代過Linda的背景後,接受測試者被要求回答以下問題:Linda的職業較大可能是A:銀行櫃位服務員;還是B:活躍參與女權運動的銀行櫃位服務員?
邏輯告訴我們,銀行櫃位服務員與活躍參與女權運動的銀行櫃位服務員,兩者職業一般無異。如果B是正確的答案,那麼A更加無錯之理。倘若堅持選擇答案B,則兩個元素缺一不可,命中率自然大大降低。然而,揀B的參與者比揀A的多,意味其決定深受實驗進行前有關Linda背景的形容左右。
這個實驗跟股市何關?許多投資者把微軟、蘋果、Google等科技世界屈指可數的成功個案,錯誤看作所有科技股皆能令投資者致富,完全忽略微軟、蘋果、Google萬中無一,科技世界中失敗企業多如牛毛這個事實,便是犯上「代表性偏見」的顯例。
散戶對高風險股票有種非理性的執着,而機構投資者等「聰明錢」則對低風險股票回報非想像般味同嚼蠟無動於中,甚少overweight此類股份。這種「低風險異狀」,看來仍可維持一段長時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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