談中國自古以來的古

遊俠我來也

(2010年11月08日)

http://www.am730.com.hk/article.php?article=30802&d=1320

健吾，你還記不記得，我曾經問過你「自古以來」的「古」指哪一個時代？我還沒有得到你的回答。
文：佐保暢子

中國的歷史多久呢？ 我不是歷史專家，所以我只能查看日本民間的說法而給你講。在日本，我經常聽到的說法是「中國有四千年的歷史」。這是從即食麵的廣告而來的。1980年代，日本的明星食品出售了高級即食麵的時候，日本著名廣告撰稿人（Copy Writer）糸井重里以「中國四千年之味道」的廣告標題來宣傳此麵，此後，「中國四千年之某某」的說法立刻就在日本民間普遍流傳了。當然，沒有人知道四千年前的味道如何，可是，「中國四千年之味道」的標題具有說服力，令大家認為四千年傳下來的味道一定不錯，而且讓大家理解到中國有四千年的歷史。自此以來，在日本民間，要形容中國歷史的時候，常用這個說法了。
中國歷幾千年？

也許會有人批評我不懂中國歷史，說中國歷史不止四千年。確是隨著歷史研究的進展，中國越來越古老。於是，我在日本的網上找了有關資料，就找到了兩位居日中國作家所寫的日文書：陳舜臣的《中國五千年》以及邱海濤的《中國五千年的性文化》。據陳舜臣先生，把人類擁有文化的時期當作歷史的起點，最古老的良渚文化（浙江）和青蓮岡文化（江蘇）就顯示中國歷史可以追溯到五千年前。談閨房性事都可以回溯到五千年前，真不愧為中國，森羅萬象都有悠久的歷史。最近，日本老百姓都慢慢認識到「五千年」的說法。可是，好像五千年都已經不夠長。我又在網上找到了一個過去在日本所舉辦的展覽會，它叫做《中國六千年的祕寶展》。這些祕寶是上海博物館的收藏品，居然比良渚和青蓮岡還要舊。

我再繼續找有關資料後，又找到了「七千年」的說法。這是一家日本的旅行社所推廣的河南少林寺修行遊的廣告標題。那家旅行社大膽地宣傳「可以體驗擁有七千年歷史的鄭州」。其旅程為七天六晚，可以說是一天體驗一千年的豪華團。看看訪問地點就知道：先到馳名四海的少林寺修煉心身，然後參觀河南博物館、白馬寺和龍門大佛以及窰洞。看起來，難以避免被人懷疑跟一般的旅程有何不同，可是，旅行社這麼說，團友就能夠感受七千年歷史吧。

果然，中國的歷史有七千年……其實不是，我又在日本Amazon看到，還有一本書叫做《中國陶瓷八千年》！ 這本書是研究陶瓷的日本人矢部良明所寫的。僅僅在幾十分鐘的時間內，我一下子就能夠追溯四千年的時光。現在「中國四千年之味道」可能要改為「中國八千年之味道」了。現在，中國的考古學者在中國各地挖掘，如果再有新的歷史發現，可能再回溯一千年吧。我估計很快就要說《中國一萬年之味道》的了。從一萬年前留下來的味道如何呢？ 遠遠超越了我的想像。可是，我相信它還是有說服力。

越古老越正宗嗎？

如此大家認為越古老的東西越正宗。我過去最愛拿國貨商店來做例子，那裡彷彿就是國家醫藥博物館，有清代、明代以及宋代等過去宮廷傳下來的各種祕方。最令我驚訝的是唐代玄宗皇帝都服用過的安眠藥。據說，在安史之亂時，楊貴妃被殺，玄宗皇帝悲痛得睡不著，可是他服用了此藥後就睡得很好了。那時，我就了解到中國的歷史觀，古老就意味著正宗可靠。其實，日本人也有同樣的歷史觀。在日本也有「黃帝液」等健康補品（不過，沒有任何古代祕方，只是覺得好聽而取名）。

談到這裡，我還察覺到「中國」的呼稱不久。在幾千年的歷史上，有好多王朝和國家在大陸反覆出現。清朝的時候，日本人叫清，明朝的時候就叫明，或者一直指大陸叫做「唐國（karakuni）」或從梵語翻過來的支那（CHINA）。「中國四~八千年」的說法到現代才開始說的。實際上，也有人認為中國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簡稱，所以中國的歷史從1949年才開始，不代表過去的所有王朝。所以，雖然在民間常用「中國四~八千年」的說法，還是聽到「自古以來」的時候，有點困惑。自古的「古」到底是指多久以前呢？ 不過，終於我了解到「自古以來」並沒有指定某時代。最重要的是誰比誰古老（正宗）。你覺得如何？

這個問題的問題

文：健吾

佐保小姐，小時候，我在看卡通片《妙手小廚師》的時候，有一集，對手曾經把中華料理和印度料理結合，說印度文化有四千年，中華文化有六千年（對，當年我真的以為中國文化有六千年，比現在的耶教文化要多幾千年呢！）加起來有一萬年的文化加起來，料理就一定誇啦啦了吧？最後，當然是妙手小廚師味吉陽一勝出。

時間不代表甚麼。看過周星馳的八十後都知道，即使你說愛我一萬年，其實也不代表甚麼。

最近這件事，有一個基本概念很多人都沒有搞清。版圖和領土是兩個不同的概念，領土，需要國際法支持，甚麼「有效管治」等等的事情我不深究了，這一次，很明顯日本就在釣魚台上已經成功實行了「司法權」，把船長當成一個罪犯，拉進了警局，啟動司法程序。即使最後放人了，但已達到了日本的目的。

香港之所以是香港

我不知道，抵制、遊行，大抵是甚麼意思。作家韓寒把話就得太太太白了，紀念九一八的時候，他的博文《奴才、主子和狗》的最後一段說得太白了：「最後，這些都不重要，最重要的是，我，如果今天能為唐福珍和謝朝平而遊行，那麼明天我就一定會為釣魚島和奧運火炬而遊行。但這又是一個悖論，往往你能夠為唐福珍謝朝平遊行的時候，你往往就不會有釣魚島奧運火炬之類的事，而且更不會有唐福珍謝朝平之類的事出現。一個對內不能和平遊行的民族，他的對外任何遊行是完全沒有價值的，那只是一場集體舞。」 唐福珍是成都拆遷戶，因阻止當局強行拆遷，絕望自焚而重傷不治。謝朝平是中國作家，他在2010年8月19日，自費出版記錄三門峽水電工程移民問題的《大遷徙》，被陝西渭南警方以「涉嫌非法經營」的名義帶走拘留。所以，我經常覺得從國內來香港唸書的學生，實在是太有福了。在香港，你可以為了「劉敏感詞」(網民為避過「敏感詞」監察，而對劉曉波的稱呼)遊行，你可以高叫平反六四，你可以上Facebook寫平反六四的文章而不會像在人人網發表一樣，三小時後就銷聲匿跡。香港之所以是香港，是因為我們仍有言論自由。

聽過一個編輯老闆說，她分析梁文道甚至是《鏘鏘三人行》等政論節目在國內的成功，是因為中國每天都發生太多奇怪而不可解的事情，民眾希望有一個解說人為他們解釋為甚麼中國搞成這樣子。日本政府的內閣沒有梁文道，他們絕對有權不理解為甚麼中國會這樣子。對內，這個國家有太多事情，中國人自己都不理解，更何況是日本人？他們看著船長回到中國被視為「英雄」的畫面，聽到自家製的奶粉會毒害自己國家的小孩，看著一次又一次的反日示威攻擊的都是自己國家的人，包圍的日本菜館都需要和中國人合資，大部份餐店管理人都是中國人……為甚麼他們會那麼狠？外相的一句「歇斯底里」，是英語的hysteric，其實已經非常客觀。現在的中國，有時候的確像一個歇斯底里的港女，他發脾氣的規模、時機以至方式，甚麼時候才會發完脾氣，根本沒有人知道。

國內同胞用字的功力

再看那些集體舞的片段和新聞，我倒也真的佩服國內同胞使用文字的功力，他們說要求「小日本滾出釣魚台」，為甚麼不是要求我們國家鐵腕出手，把那四個「涉嫌偷拍國家機密」的日本人實行司法程序，好等首相菅直人要面對一個政治炸彈？我肯定，他一定不會說出小泉純一郎在日本人於伊拉克被綁架的時候說的：「這是他們的自我責任。」沒有，我們偉大的祖國把這四個「犯罪」的日本人放了。要知道，外國人在中國偷取國家機密，是有可能判死刑的。

我們偉大的同胞，他們平日擅長內鬥，但面對國家，他們總是愛的。如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，就拿著一幅標語，「取個日本媳婦，天天吊樑上打」。我不知道他們是以甚麼AV奶水孕育他們的性知識，我也不明白打老婆為甚麼就是愛國。但這種精神勝利法，就跟那些香港激進政黨新血們在他們的地盤中說：「去夜總會搵日本籍女公關宣示主權」一樣。他們活了這麼多年，不是無知，就是幼稚。

中國人的歇斯底里，去到一個地步，是和服和漢服都分不了。十月十六日重陽節的時候，一個女生穿上像宮女一樣的漢服出門，看到愛國憤青們，被質問為甚麼她在這個時候穿「和服」上街，命令女生脫掉身上的「和服」……

也許那些叫女生脫漢服的憤青們，不是傻的。他們口中反的是「日」，心中反的也許是……太敏感了，香港人也許不愛聽，不如說說我的新書，《一人大阪幽默之旅》，介紹大阪地方的飲食和玩樂文化的小書好不好？

99owl

女生脫掉身上的和服 ...

遊俠我來也

2010年11月0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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孔捷生

秋高氣爽，大陸青年的訪日遊和「反日遊」幾乎同步出發，開開心心訪日的是數百名青少年，這是菅直人的回報，廿多年前他是胡耀邦邀請訪華的三千日本青年之一，中方接待的正是共青團書記胡錦濤。至於反日遊則沒那麼風光，出海保釣不行，在家上網保釣也不行，要保也只能保「尖閣列島」。於是鐵血憤青只能去砸同胞的日本車和日貨店，最出彩的義舉便是剝去女同胞的漢服，令該名少女羞憤難抑。

漢服為何物？這正是漢族的尷尬，究深一層也是中華文化的尷尬，因為它宿命般難逃專制主義的摧殘。秦始皇焚書坑儒；漢武帝廢黜百家，獨尊儒術；朱元璋禁絕「民貴君輕」之說，把孟子趕出聖人廟；而今紅朝竄改「韜光養晦」的涵義……都是出於政治需要。衣冠漢儀的失落亦如出一轍，滿清入主中原，下剃髮令和禁穿明朝服飾，都是政治。用今天的話來說是「維護國家統一」。清朝漢員出使朝鮮，見到當地人仍穿明代衣冠，無不涕淚縱橫，畢竟在清朝中國，漢人死後入殮方可穿漢服，故而今日漢服其實就是壽衣變種。

要剝女同胞羅衫的憤青，固然有愛國變態癥，但漢服確實頗似和服，日本和服本來就含唐朝文化諸多元素，不信請觀敦煌壁畫人物造型和衣冠冕旒。九十年代，聶榮臻元帥之將門虎女聶力中將曾力倡奉旗袍為中華女性國服，惜哉旗袍並非漢人衣冠，如今講「民族團結」，漢人把滿人女性旗袍和男性長袍馬褂奉為正朔，也無不可，君不見央視春晚舞台，旗袍和馬褂共舞，盛世與和諧齊飛，惟獨不見漢服的影子。

說來設計國服的先行者首推國父孫中山，其次是前「國母」江青。先說中山裝，作為國服不謂不莊重，可惜考其源頭卻來自日本學生裝。不過昔有孫中山，今有天安門城樓上正襟危立的胡錦濤，反日憤青要剝掉它是無甚指望了。江青的貢獻是改革旗袍，蓋漢族女性的腿和頸脖都比西方人短，比起關外旗人也短一小截，江青獨具創意地把旗袍下襬改為百褶裙，旗袍高領改為 V型杏領，百褶裙成功掩蓋了腿的長短， V型杏領則恰到好處地拉長了漢人的頸脖，看去別具風韻。不幸中國歷史太跌宕，政治太沉重，江青入獄，竟「因人廢服」，這款國服便成絕響。

時下潮流興「國」字號，評定國山、國樹、國花、國獸、國鳥……正不亦樂乎，惟獨國服卻眾說紛紜，難有定論，本來漢服集漢唐盛朝風儀於一身，頗有大國崛起和「中華民族偉大復興」之風範，奈何此番被憤青怒而剝之，宛如文革紅衞兵當街「破四舊」剃陰陽頭，雅哉漢服，只怕永難有出頭之日矣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