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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轉載]麥嘉華：警惕高端資產泡沫
作者 Lauren R. Rublin | 華爾街日報
《華爾街日報》—從投資通訊《盛衰報告》(Gloom Boom & Doom Report)的名字或許可以看出﹐主編麥嘉華(Marc Faber)在投資界佔據著一個與眾不同的位置。作為一個著眼全局又深諳個股、特別是新興市場個股的思考者﹐他往往以懷疑的眼光打量這個世界。當事情看起來不太對勁時﹐他總是會毫不猶豫地講出心裡的想法。換句話說﹐他會是人群中第一個跟你說皇帝沒穿衣服的人﹐而對過去的多次投資泡沫﹐他說得又是如此地及時、頻繁和精到。
生於瑞士、居於泰國、在香港管理其投資咨詢公司的麥嘉華認為﹐當前的股票、藝術品和房地產等高端資產存在泡沫。他說﹐這完全是各央行為壓低利率、刺激經濟增長而向金融系統注資造成的。問題在於這些資金的流動極不均衡﹐可能會帶來嚴重後果──它們進入了度假勝地漢普頓(Hamptons)﹐進入了蘭博基尼(Lamborghini)的銷售大廳﹐以及超級富豪們的其他玩物。他預計﹐如此與“真實”世界脫鉤﹐不會有好結果﹐但在“殘局”展開的過程中﹐也會有不少的發財途徑。
由於分不開身﹐長期擔任《巴倫週刊》“圓桌”(Roundtable)欄目嘉賓的麥嘉華錯過了1月份的活動。不過目前股市飆升、央行消息不斷﹐好像倒也是一個不錯的聊天時機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道指(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)今年以來已經上漲了17%﹐日經指數(Nikkei)受日本央行(Bank of Japan)以削弱日圓為目的的資產收購行動影響﹐在前不久受拋之後依舊反彈了60%。再跟我們說說﹐你為何如此不看好“印鈔”概念？難道投資者現在不應該向美聯儲(Federal Reserve)主席貝南克(Ben Bernanke)敬酒嗎？
麥嘉華：我持有股票﹐應當感謝貝南克。美聯儲一直在向金融系統注資﹐問題是這些資金並不是均衡地流進系統內﹐沒有同步提高經濟活動和資產價格水平﹐而是在各個國家和各種資產類別中造成了危險的過剩。印鈔給1999年到2000年的股市大泡沫火上澆油﹐那時候納斯達克(Nasdaq)指數翻了一倍多﹐脫離了經濟的現實。它也給2008年破滅的房地產泡沫火上澆油﹐給大宗商品泡沫火上澆油。現在﹐資金流進股票、債券、藝術品、葡萄酒、珠寶、豪華房地產等高端資產市場。藝術品拍賣行的銷售額不斷創下新高﹐漢普頓房價去年上漲了35%。（前花旗集團(Citigroup)負責人）桑迪•威爾(Sandy Weill)2007年花4,370萬美元在曼哈頓買了一套公寓﹐去年賣掉的價錢是8,800萬美元。
對於離資金流動距離最近的人來說﹐印鈔對經濟是有推動作用的。但它無助於底特律的工人和絕大多數的中產階級。它帶來貧富差距的擴大。輸的是多數﹐贏的是少數。雖然我也是這一政策的受益者﹐但作為經濟學者和社會觀察者﹐我無法對其表示讚同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但如果美聯儲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沒有按這個劇本來演﹐不是所有人都會輸嗎？
麥嘉華：為什麼要從2008年說起呢？20世紀80年代晚期的儲貸危機期間政府救援了存貸儲蓄機構﹐90年代中期美國財政部(U.S. Treasury)和美聯儲救援了墨西哥。最大的政策錯誤﹐還在於1998年在美聯儲監管下對對沖基金Long-Term Capital Management的救援﹐因為此舉給華爾街不斷加大槓桿亮了綠燈。
另一政策錯誤發生在2000年﹐緊隨納斯達克指數狂跌之後。當時金融系統本來也許是可以應對經濟衰退的﹐結果美聯儲搞降息﹐最終降到1%﹐催生了一個巨大的房地產泡沫。2008年9月份泡沫破滅之後﹐貝南克將短期利率下調至近零水平﹐現在還是這個水平。與此同時﹐股市較2009年低點上漲了150%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你的意思是股市存在泡沫？
麥嘉華：我的意思是﹐在經濟擴張進入第四個年頭之際﹐接近於零的利率水平將導致資本進一步錯配。去年秋季我以為美國市場將出現20%幅度的調整﹐但這種調整沒有出現。我還說市場有可能在猛漲之後調整。現在或許是最後的加速階段﹐標準普爾500種股票指數(Standard & Poor's 500)處於1650點﹐接下來兩個月或將漲至1750點甚至2000點﹐然後崩盤。持有資產的人們全都沒有好結果﹐因為全球範圍內股票、債券和收藏品的價格已經大幅抬高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以你之見﹐政策制定者犯錯為何如此嚴重？
麥嘉華：他們是在應用新凱恩斯主義﹐這種主義要求政府在衰退發生之後通過干預提高需求。這在某些情況下或許是對的﹐但我不相信凱恩斯（英國經濟學家約翰•梅納德•凱恩斯(John Maynard Keynes)）會讚同當前的政策。已故經濟學家米爾頓•弗里德曼(Milton Friedman)也不會讚同﹐儘管貝南克曾引用他的話來為自己的行動辯護。新凱恩斯主義者會說﹐要不是美聯儲向金融系統注資﹐情況可能還會嚴重許多。或許是吧﹐但“嚴重許多”的時間會更加短暫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其實誰知道呢？讓我們說說當前的過剩可能會通過什麼方式得到糾正吧。
麥嘉華：到某個時候將會有一次大的“重啟”出現。在西方世界的民主體制裡面﹐很多人將會投不利於富人的票。縱觀歷史﹐少數族裔被針對過。現在﹐富人將通過某種財富稅或稅率的大幅上調而被針對。到最後﹐富人遭到的敵視將達到令人不安的程度。
另外﹐中東和亞洲的地緣政治環境可能會嚴重惡化。美國重心重新轉向亞洲已經警醒了中國人﹐他們不會容忍美國長期介入亞洲事務。然後還有發生“黑天鵝事件”的可能性。如果標普500指數下跌20%﹐美聯儲將加大印鈔力度﹐所以這並不是一個巨大的下行風險﹐但債市有可能崩盤﹐通脹有可能加速﹐中國經濟也有可能崩潰。我們還有可能遇到某種引起混亂的政治事件﹐或者是一場疫情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過去你可是非常樂觀的。
麥嘉華：我不知道五年後的世界是什麼樣子﹐所以我遵循了雷•達利歐(Ray Dalio)分散投資的建議。（達利歐是投資公司Bridgewater Associates的負責人。）我把25%的資產留在股市。現在我還沒有做空任何東西﹐但我很想做空標普或羅素2000指數(Russell 2000)。我不持美股﹐但有一些亞洲股票﹐包括新加坡的房地產信托投資公司﹐一會兒我會談到。菲律賓、印度尼西亞和泰國的市場已較危機後低點翻了兩番﹐沒有吸引力了。但我在這些市場仍然持有一些股利收益率相對高的股票。
另外三個亞洲市場──日本、越南和中國──在去年大部分時候的表現都很可憐。我對中國股市不太熱心﹐但如果情況惡化、中國瘋了一樣印錢﹐那麼匯率將會走軟﹐股市將會上升。我在香港持有一些證券﹐但熱情不高。我手頭有太古股份有限公司(Swire Pacific)、新鴻基地產(Sun Hung Kai Properties)、恒生銀行(Hang Seng Bank)和經營購物廣場的置富產業信托(Fortune REIT)的股票。蒙牛乳業(China Mengniu Dairy)是我喜歡的中國題材股之一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你熱情地持有哪些股票？
麥嘉華：我猜一旦日本政府削弱日圓﹐日本股市就會怒漲﹐而實際情況就是這樣。從2012年10月15日的低點算起﹐日本股市按日圓計算上漲了70%有餘﹐按美元計算上漲了35%──在最近的調整之前是這樣的。我買進了野村證券(Nomura)之類的券商﹐野村證券的價格已經翻了一倍多。日本市場目前正在調整﹐日圓可能也會有所反彈。但就在美國市場接近長期高點的時候﹐日本市場卻在2012年創下一代人以來的低點﹐不會再低了。
我還持有一些日本房地產信托投資公司﹐包括Premier Investment和Activia Properties。我特別喜歡移動電信公司NTT DoCoMo﹐因為其股價變化不大﹐股利高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最近你在越南。有何評價？
麥嘉華：銀行系統有很多不良貸款﹐股市已從高點下跌70%﹐但出口強勁﹐人民勤奮。峴港(Danang)和會安(Hoi An)之間35公里的海灘將變成一個巨大的度假區﹐從香港坐飛機過去只要一小時10分鐘﹐從新加坡過去只要兩小時。該地區的一家柏悅(Park Hyatt)度假村已經在銷售別墅和公寓﹐幾乎全都是越南人在買。我在度假的時候去過﹐海灘上90%的人都是越南人。一個男的甚至把他的蘭博基尼開了過去。
你可以在越南找到收益率5%到7%的公司。我喜歡Military Commercial Bank﹐並重倉持有Vietnam Dairy Products。後者在越南乳品行業中佔據支配性地位﹐過去10年每年增長速度達到20%左右。它有望以10%到15%的年增速繼續增長﹐而估值又很低。它遲早將被收購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被雀巢(Nestle)或達能(Danone)之類的公司收購？
麥嘉華：亞洲很多公司都有錢﹐一直在收購其他亞洲公司。如果亞洲安定下來﹐其長遠經濟前景是不錯的。老撾、柬埔寨、緬甸等國家正在開放﹐越南在重新開放。這個地區有五億人口。不管你去哪裡﹐人們都在談緬甸。他們對緬甸的喜歡似乎趕得上2006年至2007年市場觸頂前夕對越南的喜歡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那樣說的話﹐對投資者來說它好像就是一個危險的地方了。
麥嘉華：機會是有的﹐但執行風險高。在新加坡上市的佑瑪戰略控股有限公司(Yoma Strategic Holdings)是唯一一只直接的緬甸題材股。經營它的是我的老朋友潘繼澤(Serge Pun)﹐他特別適合在困難環境下經營。我這不是在推薦該股﹐因為其估值已經不再便宜﹐但如果你想投資緬甸的話﹐這就是投資緬甸的途徑。
《巴倫週刊》：我們來說說中國吧。其經濟似在走軟﹐投資者情有可原地憂心忡忡。依你看﹐中國的形勢怎麼樣？
麥嘉華：中國存在著一個巨大的信貸泡沫﹐這個泡沫是不會善終的。一季度中國經濟官方增長速度是7.7%﹐而實際上最多一年增長4%。中國對台灣、韓國、香港和新加坡的出口數據與這些國家和地區的進口數據不符﹐都是出口數字大大超過進口數字。新加坡公佈的經濟統計數據相對誠實﹐其國內生產總值在過去半年幾乎就沒有增長﹐年通脹率約為4%。泰國儘管實施了大規模的財政刺激﹐其經濟增長反倒放慢。馬來西亞、印尼等國家的進出口和經常賬戶順差已經在萎縮。
如同前面所說﹐富人經濟正在繁榮。近幾年亞洲經歷了巨大的財富積累﹐但中產階級購買力卻在下降。縱觀歷史﹐貧富差距要麼是通過稅收和財富再分配來和平地糾正﹐要麼是像俄羅斯那樣通過革命來糾正。我不知道西方會不會發生革命﹐但我可以預見﹐歐洲選民將對官僚體系的傲慢投反對票。法國政治家已經曝出那麼多涉及瑞士銀行賬戶之類的醜聞。
撰稿﹕《巴倫週刊》Lauren R. Rublin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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