畢老林: 大鱷得米 小存閉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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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17日，周日。歐羅區財長經過十小時商議後，於上周六達成協議，向塞浦路斯提供100億歐羅（略高於1000億港元）救助貸款，成為繼希臘、愛爾蘭、葡萄牙和西班牙後，第五個獲救的歐洲國家。

塞浦路斯經濟佔整個歐羅區不足0.5％，拯救該國的金額無法跟另外四國相提並論，惟以塞浦路斯僅180億歐羅的GDP衡量，救助方案（比原先計劃的170億歐羅為低）已相當於這個小國經濟規模一半以上。

兩害相權必救

希臘於2010年爆發債務危機時，論者亦曾以該國GDP僅佔歐羅區3％為理據，認定希臘出事不足以對歐羅穩定遑論存亡構成威脅，嚴重低估了「微不足道」國家把危機極速擴散的風險，結果不救不救還須救，受助國且接二連三陸續有來。為了確保歷史不再重演，在兩害相權下，塞浦路斯拯救方案爭議雖大，這筆錢說什麼也不能「慳」。

塞浦路斯銀行業資產相當於GDP五倍，情況跟另一個受助國愛爾蘭相似（隨着政府把銀行負債「攬」上身，愛爾蘭公債對GDP比率從2008年金融海嘯前的25％，升至2011年的100％以上）。然而，即使是愛爾蘭，國際貸款「三巨頭」（歐盟、歐洲央行、IMF）亦從未想過損害存戶利益，要求他們分擔拯救成本。「三巨頭」在塞浦路斯提出救援要求九個月後敲定的這項方案，卻史無前例地向存戶「一次性」開徵重稅，存款10萬歐羅（約100萬港元）或以下，稅率為6.75％；存款逾10萬歐羅則須繳稅9.9％，預期可為塞浦路斯庫房帶來58億歐羅進賬。為防小存戶爭相把存款轉投歐羅區其他國家、在塞浦路斯引發擠提，該國政府索性來個先斬後奏，趁當地周一假期採取應變措施，除限制存戶進行電子轉賬外，還勒令銀行凍結數額相等於存款稅應收稅款的資金。

然而，即使如此，塞國政府不論貧富，強行「洗劫」存戶的驚人舉措（存戶所繳稅款將獲銀行股份作補償，嚴格來說並非「一無所得」），已促使全國各地櫃員機馬上出現提款人潮。

「三巨頭」迫使塞浦路斯存戶把重稅「啃下」，雖為歷次救援方案所未見，但值得注意的是，不管希臘、愛爾蘭、葡萄牙還是西班牙，「三巨頭」每次出手，擺在面前的選擇不外有三：①向當地納稅人埋手；②要求債權人作出犧牲，接受債務重組（削髮）以避免違約；③大部分救援成本由以德國為首的歐羅區富國承擔。

救援方案三選

在愛爾蘭的例子中，堅持不讓銀行倒閉的代價是，政府為換取國際援助，這些年來不惜一切厲行節約，加上遲至2011年始要求債權人接受減值安排，納稅人擔子最重﹝選項①﹞，彰彰明甚。在塞浦路斯的個案中，透過「歐洲穩定機制」（ESM）買入銀行股份注入資金，可能性已不存在，「三巨頭」且堅持必須在銀行存戶參與救援的前提下，始會批出貸款，意味以德國為首的富國﹝選項③﹞和納稅人﹝選項①﹞肩負的成本相應減少。把資金借給銀行營運的存戶，本質上就是銀行的債權人，塞浦路斯不分貧富向他們徵稅，等於把救助該國的重擔強加於存戶身上。以此而論，儘管徵收存款稅的做法史無前例，惟嚴格來說，不過是上述四個選項中第二項的變奏而已。

小存戶被「拖下水」

值得研究的反而是，存款稅既把超級大戶與「蚊型」存戶一網打盡，卻又打着針對涉嫌洗黑錢俄羅斯富豪（塞浦路斯存款估計近半由俄國富戶持有）的旗幟，到底公平還是不公平？大家不妨想像，存款稅若只由利用塞浦路斯作合法／非法資金集散地的俄羅斯等非當地居民繳付，其稅率會止於9.9％嗎？對從事洗黑錢的組織而言，沒有額外「營商成本」當然最好，但不足10％的稅負，對塞浦路斯作為歐洲離岸銀行中心的吸引力未必有損。然而，稅率一旦倍增至20％甚或30％，塞浦路斯對俄羅斯人還有利用價值嗎？這也許才是該國小存戶慘被「拖下水」的真正原因。此例一開，其他邊緣國如西班牙的存戶，會否重新考慮存錢入本國銀行的風險？

諷刺的是，對沖「大鱷」過去兩個月在塞浦路斯國債身上大有斬獲，去年底至今回報高達雙位數【圖】。「大鱷」得米，小存戶卻被迫「削髮」，世界哪來的公平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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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屈世界...